“社区民警”刘祖明的故事(中篇)
103家各类企业,雇用农民工超过5000人,化解劳动工伤纠纷难不难?
难。
但刘祖明做到了,4年多时间中,林林总总的民事纠纷没有酿成一起刑事案件。
几十个地区的农民工云集租住,外来人口与本地人口接近1:1,建设平安社区难不难?
难。
刘祖明也做到了,4年多时间中,他的辖区中没有一起重大刑事案件,居住这里的农民工,违法犯罪率是零。
这位看似有些柔弱的中年人,似乎有一种独特的感染力,在社区警察的平凡岗位上坚守14年,用青春、汗水和睿智,扑灭了一串又一串潜在的火苗。
大伙儿说,刘祖明就是农民工的“老娘舅”;有事找他,准行!
家庭是社会的细胞,家庭的和谐,是社会和谐的根基,刘祖明深谙此理。 ——记者手记
这是刘祖明遇到的最特殊的案子。一天,河南人老蔡到所里报案,说是家中被偷,给孩子上学的几千元现金不翼而飞。
真相很快被查明:来常州多年的老蔡染上了赌博恶习,孩子的学费被输个精光;为了瞒过妻子,老蔡报了假警。
事情败露,妻子哭闹着要离婚,孩子眼巴巴地瞅着爸爸。
一个原本完整的家庭,到了崩溃的边缘。
刘祖明找到了附近的公办小学,说尽好话,孩子的借读费全免,还同意缓交学杂费。
开学那天,刘祖明陪着孩子去报到。孩子肩上的书包,手中的文具,刘祖明件件亲手挑选。
教室外,刘祖明看到了老蔡。40多岁的河南汉子正蜷缩墙角,使劲伸着脖子盯着教室中的孩子。
一起回到派出所,老蔡泪流满面:“赌博毁了我的生活,要不是有你帮忙,孩子的前程也没了。”
哭声让刘祖明看到了希望。第二天,刘祖明找到老蔡的妻子,做起了女人的工作。
“想离?”
“嗯。”
“我看见他哭了。”
“这么多年了,没见他哭过。”
“一样是男人,我明白他为什么会哭。”
……
工作居然做通了!
半个月后,刘祖明又给老蔡在建筑公司找上了工作。
那年春节,蔡某一家三口拎着礼品摸到刘祖明家,刘祖明不收,老蔡竟让儿子跪下:“要是不嫌弃,你就认下这个干儿子。”
从此,刘祖明多了个儿子。
“按理说,这些事情都不是我的工作范围,可我不得不管。”在刘祖明看来,处理好农民工群体的生活琐事,甚至比破获一两件案子更重要,“道理很简单——生活安稳了,日子舒坦了,谁还想着去惹事?”
对劳动工伤等纠纷调处程序的缺乏了解,让脆弱的农民工群体经常申诉无门,普通的一点小事,往往轻易激化。刘祖明认为,当好“老娘舅”,一定要抓住农民工的心理,懂得他们的难处,扮演好调节器和减压阀的角色,他们的气顺了,事情自然就不难办。
——记者手记
刘祖明有一个习惯动作——经常抚摸左手手腕。派出所的同事说,那是交通意外留下的老伤,骨折手术后赶着来调解一起纠纷,伤口没养好,阴天下雨就会痛得厉害。
那是前年国庆前夕,辖区内某厂里突然出现了40多个民工,手握铁锹木棍,嚷着要替老乡匡某讨公道,“拿不到钱,就把厂砸了”!
匡某是厂里的外来工。3个月前,他在扛棉纱时,被滚落的纱包砸断了脚。厂方承担了2万多元的医疗费。出院后,匡某提出工伤补偿,可一个多月没有音讯,厂方的答复是:你说了不算,要等劳动部门认定。
“看我们外地人好欺负,他们要赖账。”匡某找上老乡,开出了10万元的“一口价”。
兵来将挡。厂方并不买账,几十个工人一字排开,两伙人剑拔弩张。
有人悄悄通知了刘祖明。骨折手术后不到一周,正在家休息的刘祖明二话不说:“我马上就到。”
看到托着伤手、穿着便装的刘祖明,两伙人都愣了。
可刘祖明没有迟疑。人堆里,他找到了匡某:“给我一点时间,今天的事,我一定帮你们解决。”
在办公楼,刘祖明找到了正在气头上的厂长。
“厂里有钱吗?”
“老实说,钱是有的,可不是这么个给法。”
“有钱就好办。”刘祖明有了底。
“放不放心把钱给我?不用你出面,我来解决。”
“你有办法?”
虽然怀疑,但厂长还是把钱交到了刘祖明手里。
刘祖明请来了街道劳动服务站工作人员,当着民工们的面,逐项对照伤残认定标准、工伤补偿规定,算出匡某的补偿费应为3.6万元。
“如果你同意,钱,现在就可以拿。”刘祖明拿出几沓钱,放在手边。
十几分钟后,匡某同意了。
“他们开口就要10万,你怎么三万六就解决了?”事情了了,厂长很好奇。
“你不懂他们的心思。其实,他们并不贪,只是怕拿不到钱。”刘祖明打趣道,“都是老面孔了,看我拖着伤手赶过来,怎么也会给个面子。”
每年20多起“大场面”,刘祖明场场必到。冷不防挨点冷拳冷脚,妻子总少不了埋怨:“人家当警察都很威风,有几个像你这样?”刘祖明总是一笑而过:“我受点小伤,总比两帮人打得头破血流要好吧。”
“老娘舅”刘祖明调处的纠纷,没有一起激化,更没有一起酿成严重的群体性事件。
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防患于未然,从根本上消除不安定因素,这正是“老娘舅”刘祖明化解矛盾的高明之处。
——记者手记
肆虐全球的经济寒流同样吹到了潞城小镇。
从去年下半年开始,辖区内很多企业开始陆续减产,工作岗位不断减少。
“年后情况可能还要严重,民工大量返城,找不到工作,带来的钱用完了,说不好就要出乱子。”刘祖明暗暗思量,“怎么也得想个法子应付过去。”
村里的小厂多,用工信息都习惯贴在厂门口。巡查路上,刘祖明长了个心眼, 将所有信息一条条记下来;回到办公室,还要打成“铅字”文稿,贴进村口的警务宣传栏中,招聘岗位、用工要求、企业地址,每条都是清清楚楚。
“光我们这里就有二三十个是看了他的‘广告’来的。”衣威比利服装公司负责人笑称,新来村里的农民工找不到活,刘祖明还会带到厂里来:“都是老朋友了,让帮帮忙,我也不好意思去推。”
“安置一个民工,只需要付出一份工资;拒绝一个民工,社会上就多出了一份不安定因素。”刘祖明说。
帮助民工家庭破镜重圆、为民工找工作、关爱民工子女……从警14年,“老娘舅”刘祖明做了数不清的“小事”。“说不上是一方治安的定海神针,但我可以说,刘祖明真正成为了辖区里社会热点的探测仪、社会矛盾的消化剂。”潞城派出所教导员王卫忠这样评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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