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个人,40年来一直从事一个职业——线路工,从一名普普通通的送电线路工、线路专职负责人,到担任宁波电力设计院院长、宁波电业局副总工程师,他一生只做了这一件事。
他叫江小金。在他58年的人生中,留下了一串让人难以忘却的数字:亲手设计300多个输电线路工程,设计校核1.8万多张图纸;带领同事设计4700余千米110千伏及以上输电线路;踏遍宁波11750多座铁塔下的土地……虽然他只做了这一件事,但却做得足够好。
放不下
那一天,对于现任宁波电力设计院许育敏院长而言,显得格外寒冷。2011年2月2日,正是农历除夕,按照惯例,她在单位值班。下午3时30分许,手机响了——“我们的老院长江小金走了!”
许育敏冲下楼来到医院。彻底躺下来的江小金脸色安详。“望着这张熟悉而亲切的脸,我终于相信,这么喜欢工作的一个人,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工作了。”许育敏哽咽着说。
许育敏记得,江小金病倒后,心里最放不下的是余姚屯山变电站,这座变电站之所以在他心中的分量很重,是因为它的建设与杭甬高速铁路有关。简单地说,屯山变电站的原址,是规划中的杭甬高铁的一个枢纽站,屯山变电站需要易址重建。宁波电力设计院承担了总承包的任务。按理说,设计院并非第一次总承包变电站建设,但是,由于事关杭甬高铁,时间节点卡得很紧,如果中间稍稍走点弯路,就有可能影响大局。
“工程如期按图纸向前推进。但是,意想不到的事情一个接一个发生:用工荒影响土建的按时交付;法国合资设备,因制造国罢工产品又不能如期交付……那些日子,我的心情郁闷到极点。”许育敏说。
“就在那个关节点,我接到江小金的电话,让院里的司机去一趟他家里,他有事要交代。我没有让司机去,而是自己过去了。我想既然江小金这么郑重其事,一定有重要的事要说。果然,他把一张普通的A4打印纸交给我,上面用铅笔写满了潦草的字,列出了屯山变电站投产需要注意的10条事项,面面俱到,很详细……”
“在他临终前,我去医院看他,他对我说了很多话,给我讲了两个故事,一个是‘拿得起,放得下’,另外一个是‘求人不如求己’。他是要告诉大家,面对困难不要轻言服输,要知难而进,敢于担当。”
病中
宁波电力设计院送电室主任李建松说,早在2008年年初,江小金已感到不适,发现右小腿有肿块,去医院治疗后不久又复发。
大家劝他彻底检查,他却笑着说:“这段时间工作上实在走不开,忙起来小病小痛也忘了。”直到2009年4月,实在拖不下去了,江小金才去医院做了皮肤活检,确诊患上了罕见的淋巴瘤。
李建松回忆说,江师父生病后心里依旧牵挂着电网,治疗的间隙只要稍能走动,就又回到他热爱的工作岗位。2009年11月在回设计院的欢迎会上,刚做过化疗的他安慰大家:“我这个病一不会遗传,二不会传染,三治愈了不易复发,请大家放心。我想继续工作,发挥自己的余热。有病不能做重活,让我审核一下图纸总可以吧。”
2010年8月世界最高输电铁塔在舟山大猫山岛投产,次月他就央求爱人俞秀丽陪自己专程去攀登了一回高塔,结果从舟山回来后又发了一场高烧。
在李建松眼里,江小金是一个“见困难就上、见荣誉就让”的人,每逢有荣誉评比,他总是退到一边。
亦师亦父
“每每回想起江师父生平的点点滴滴,总会令我感动。”长期从事线路工作、与江小金共事多年的周立波眼圈发红说道。
周立波现在是宁波电业局送电线路工区主任工程师,在他的记忆中,江师父没有真正带过徒弟,有时候他们也很疑惑,问江小金为啥不带徒弟?结果江小金笑笑反问他们:“你们知道师傅有几种写法吗?师傅有两种写法:一种是师傅,即传道解惑;另一种是师父,亦师亦父,既传道解惑又像父亲那样去关爱年轻人。我希望自己成为你们的师父。”
周立波说:“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当时做线路设计的大部分是年轻人,江师父对我们非常严格,要求我们全面掌握线路设计整个过程,同时必须在某方面要有专长,努力成为某个方面的专家、权威。1995年溪口蓄能的线路是由我主设的,施工图设计时把避雷线高度漏画了,造成现场施工时110千伏与220千伏交跨距离不够。审核图纸时他及时发现了,记得当时他严厉地批评我:‘你以为还是在学校做作业吗?作业做错了,可以擦掉重做。可你现在是在工作,你这么一个小小疏忽会造成多少工人心血的白费,造成国家财产的损失!’”
“江师父的严厉批评对我内心的触动非常大,让我懂得了‘责任’二字的分量。” 周立波说。(记者 李刚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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