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常到邻居开的一家废品收购店里去找旧书看。有一天,他翻到一个用废纸装订成的演草本。演草本的主人叫陈志远,是个高三学生,真是惜纸如金,每张纸都是先用铅笔写,再用红圆珠笔写,最后用钢笔写,一张纸当作三张用。
李老师把演草本带回家,用来教育子女。他有一子一女,都大手大脚,今天早上还叫嚷要钱买笔记本来演草。李老师找出一摞废纸分别订成了两本,说:“这就是你们的演草本!”儿女都不高兴,皱着眉头说:“这多丢人啊!”李老师说:“丢人?你们看看人家的演草本是怎么用的?”他们看了看陈志远的演草本后都默默地拿着爸爸给装订的废纸本走开了。
因为李老师坚持以陈志远作榜样教育儿女,孩子们慢慢地不但勤俭节约起来,而且读书也越来越用功,并都考上了名牌大学。后来毕业后,又都成了工作单位的“栋梁”之才。
光阴荏苒,李老师的孙子也长大上小学了。他准备用陈志远的那个演草本继续教育孙子。一天,他听说县里新来了一个县长,就叫陈志远。心想,这个新县长,是不是就是那演草本上的陈志远?他真想去见一见他。可又想:世上同姓同名的人多得很,哪能那么巧!于是,就不敢去见新县长,怕引起人家的误会,而只在电视上看看陈县长。电视里的陈县长,又白又胖,身穿名牌西服,足蹬名牌皮鞋,头发梳得油光可鉴,派头很足。李老师心里说:“这个县长怎么也不像那个一纸三用的穷孩子哩!”
过了一年,李老师退休后,身体还很好,经朋友推荐,被聘请到县志办公室帮助续修县志。因在县府上班,便经常有机会见到县长。有一天,他突然听人说,县长很可能会要“落马”了,震惊之余,他想到那个演草本,他想证实一个在心里埋藏已久的问题,就鬼使神差般地闯进了县长办公室。这天,县长办公室里除了陈县长,还有两个穿制服的人。李老师把那个演草本递给陈县长,问:“陈县长,这个本子是你读高中时用的吗?”陈县长接过演草本,看了看,睹物伤情,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然后低沉地说:“是的,这是我读高中时的演草本──那时家里穷啊!所以一张纸写三次。”李老师就说:“陈县长,我用你的演草本教好了我的子女,现在又用你的演草本教育孙子。这是无价之宝呀!”但陈县长叹道:“是啊,是无价之宝啊!可惜我把它丢了!”李老师忙说:“你把它丢了,我却把它捡了回来。今天我是来还给你的!”这时却见陈县长双手将演草本蒙在脸上说:“还不了啦,还不了啦!我把艰苦朴素全丢失啦!”陈县长放下演草本时,己经泪流满面。李老师说:“艰苦朴素也是能找回来的!”陈县长说:“已经太晚了!我忘了自己曾经是穷孩子,我丢失了艰苦朴素,也就丢掉了一切!现在,我马上就要去牢房了!”李老师问:“你犯了什么罪?”这时,一个穿制服的人严肃地说:“他贪污受贿,已经不是县长了!”接着,两个穿制服的人就催他快点。陈志远便低下脑袋,跟着两个穿制服的人向门外走去。
门外秋风凄紧,摇得树叶沙沙作响。看着陈志远的背影,李老师的耳边似乎依然响着他的那句话:我丢失了艰苦朴素,也就丢失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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